东太尉街·D

与之相比,岱宗坊西面升平街上要冷清得多,这里不朝阳,大概入不了大师们的法眼。

生平街上只有一个修鞋的老头,年纪不小了。跟所有修鞋的老头一样,他穿着一件很脏的棉袄,身后是一台被机油摸得黑漆漆的机器,凳子下面拜个木盒子,横七竖八地放些改锥之类的东西,身边则是几双修好了还未被领走的鞋子。

老头的生活比起大师们要差一些,到了饭点,别人都踱着四方步到旁边的副食店里点一两样小菜,他则只有两个又凉又硬的馒头,费劲地啃完了,就拿起旁边罐头瓶做的水壶喝一口水,接着叮叮当当开始他的工作。

本来我是用不着修鞋的:既没有穿皮鞋的脸面,也没有非穿皮鞋不可的场面,只有一次买了提包拉链坏了,邮寄来的备件怎么都不合适,在屋里折腾出了一头大汗,只好从热气腾腾的宿舍走到着寒风刺骨的生平街上来。

“修鞋?”,老头的声音干涩而嘶哑,和北风差不了多少。

“拉链”,我提着手里的包,“看看能不能给……”

“拉锁最简单”,他终于抬起头,“先给你弄。”

端详了一会,他徐徐道:“还真是蹊跷。”

话虽如此,手上的活儿却不停,忙活了三五分钟,终于修好了这个诡异的拉链。

他来回拽了两次,确保它不会卡壳,又递了回来。

“多少钱?……”我怯生生地问。

他摆摆手,“这点小活儿。”

我又问,他却生了气:“整天就知道钱,你有多少钱呢!”

他既然这么说,我道了谢,也就走开了。

走的时候路过遥参亭,双龙池仍然是车水马龙,那个卖香的男人又问了我一遍“请不请香”,我没有回答,提着包往回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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