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江早报·D

有一次搬家的时候,正碰到老周在收摊,他说老刘要去城里享福了。

“这三五天就走,二十六号他儿子开着车回来的,也收拾旧东西,”老周说,“那些破书旧报纸,找了那个收破烂的‘一支眼’,都给拉走了。”

他兴致高昂地说起那天的场景,眉毛一跳一跳的,我也分不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开心,但经他描述,从老刘的儿子迈进门,到拉着板车的“一只眼”从院子里出来,都好像放电影似的在我眼前了。

我听后倒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,甚至觉得如果自己年纪大了一个人住,恐怕也颇为寂寞。

“不过,我看他好像不大愿意走的,你要是有心,可以老时间来见他一见。”老周举起茶杯,“嘿!我们这些老东西,可不就是过一天少一天了!”

说着这么沉重的话题,他的眉梢眼角倒好像恢复了刚才的兴致:他好几次跟我说起过,自己的一条腿是年轻时候跳火车被碾断的,要不是刚巧有个医生早上沿着火车道去上班,自己肯定是没命了。从出院那天起,他就给自己改了生日:虽然没正经吃过蛋糕,也不会唱什么生日歌,但多活的每一年,都是“挣老鼻子”了。

正好,我也打算找一辆货车把存在亲戚家里的那张大橡木书桌搬回去,那烤鸭店里的小黄鱼,也是不容错过的,就干脆放宽了心,就天天晚上出来逛,好在是下棋的、斗牌的、遛狗的、走街串巷给人刮胡子净面的,我都认识,倒也没闲着。

可是等了三五天,都没见老刘的影子,听几个老邻居说,怕十一放假路上堵,头一天夜里就搬走了。

“不过说起来,”我觉得终究还是该问一句,“他年轻时候是干什么的啊?”

“哟,咱还真不知道,看他整天抄抄写写,八成是个文书?”一个说。

“也有可能是个会计。”另一个补充道。

“说不定是个老师。”最后一种可能也出现了。

总之,我还是不知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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